2015年歲次乙未，也就是農曆的羊年。二月十九日正月初一開始，華人們正式迎來本世紀第二個羊年。

人類文明中的羊

「羊」在東方社會中是種吉祥的動物，「羊文化」對中華文明影響深遠。在華人圈使用的漢字中，與羊（部首）有關的字幾乎都有正面、美好的意涵，例如：義、美、犧、群、祥、詳、洋、羹等。

羊在西方社會也是普遍受歡迎的動物，像在澳大利亞、紐西蘭、蘇格蘭高地就有比人口還多的羊隻數。羊對人類歷來有不少貢獻：羊肉、羊奶可供食用；1羊角可做盛膏油的容器（撒上十六1、13；王上一39）或號角（書六4-9、13）；羊皮可做書寫的紙張（提後四13）或禦寒衣物（來十一37）；羊毛可做毛衣、羊絨圍巾等的高級質料。

中國古代的邊疆遊牧民族，五胡中的西羌，就有以羊為基礎的文化。羌族是個拜神的民族；對他們來說「獻羊敬神為吉祥」是核心文化。他們每年有一次殺羊祭天的祭祀活動，須由穿細麻衣的羌族男子（祭司），在白石砌成的神壇上燒作燔祭完成。而殺羊祭天後，象徵「越過災難」的吉祥羊血會用來塗抹在門框和門楣上，後來傳入中國演變成「春聯」，普及天朝各地。這也是為什麼春聯總是紅色的，一年一次在過節時貼在門框和門楣上。這部分與以色列人的逾越節有著驚人的相似！羌族人有個古老的傳說是，祭司「釋比」曾在旅行遷徙途中在樹下休憩，然後有隻山羊來偷吃了他所帶的經書。「釋比經典」唱詞（誦唱羊皮鼓）裡記錄這事，說自山羊吃掉經書後「天事人事都茫然」，因此羌人傳統惡山羊、愛綿羊。這也與猶太人傳統相仿。

據歷史考證，「春聯」是在秦漢年間逐漸傳遍整中國。因為戰國七雄的秦國與位於西方羌族相鄰，而有文化上的交流與結合；當秦始皇瀛政統一各方諸侯後，除了書同文、車同軌、統一度量衡與幣制外，還融合了炎黃、東夷及九黎等三大民族成為「漢族」的胚胎，同時也將代表吉祥避凶的「春聯」傳入秦朝各地。羌族的文化融入了中華民族，成為漢族文化的前身和標誌，因而被稱為神州「華夏的先祖」！在每逢羊年時更能感受到該「羊民族」的敬神氣氛。

不過，「羊年」的英文究竟該怎麼說則有些爭議。當漢人們熱熱鬧鬧地要準備過年時，外國人也想參一腳湊個熱鬧，卻不知道「羊年」的翻譯是什麼。因為在英文中，「羊」有許多字，而不像中文有總括性的集合名詞，況且各個「羊」不但不同字，在生物學上也有很大的差異。幾種常見的品種如綿羊（sheep）、山羊（goat）、瞪羚（gazelle）、羚羊（antelope）、黑面羊（Swaledale, black-faced sheep）等，不但在外型上不太相同，就連在生物性方面也大異其趣。

生物界中的羊

就舉《聖經》上最常出現的綿羊與山羊來說，兩種「羊」雖然都是羊亞科（Caprinae subfamily）的生物，但在分類上是不同種也不同屬。綿羊壽命有13到17年，山羊只有11到14年。兩者的染色體數目也不相同；綿羊有54條，山羊則有60條，無法正常交配。強行人工交配的結果往往是流產；即使是順利產出雜種的「山綿羊」（有57條染色體），次代不是早夭就是絕育，就像虎獅（虎與獅交配所生）及騾子（馬與驢交配所生）一樣。

一般羊類動物性格溫和、無攻擊性。人會怕野生的狗、狼、熊等生性兇猛的動物，但誰聽過有人怕羊呢？如綿羊，牠的特色在於溫馴與順服，即使被宰殺也是默然無聲，不似其他動物會極力掙扎、大聲悲鳴。但是羊在生存上卻有許多問題，其中最嚴重的是沒有方向感、容易走失。綿羊不像馬或狗等動物聰明，能識途認路，也沒有候鳥或鴿子等絕佳的方向感，經常會跟丟而走迷了路，即使是在熟悉的環境亦然。牠們通常緊跟著前一隻羊走路，所以需要最前頭的「領頭羊」存在；不然後面的羊兒們就「四足無措」了。然而領頭羊畢竟還是羊，也沒有方向感，因此必須仰賴牧羊犬、牧羊人等帶路。倘若牧羊人走太快或一個轉彎疏忽了，羊群沒跟上，就都變成「歧途亡羊」了！

因為有「跟從前一隻同類」的習性，羊往往盲從，缺乏獨立思考的判斷能力。如果羊的世界有什麼新鮮有趣的玩意兒，絕對是一窩蜂（一群羊）地群起仿傚。羊的眼睛長在兩邊，擁有極佳的外圍視野（約270到320度；人類大約是200度），比許多哺乳動物都遼闊，加上靈活的頸項，羊的全景視野可達330到360度；雖然如此，牠們的雙眼視野（立體視覺）卻只有25到50度（人類大約是120度），實際上對正前方的東西則往往看不清楚。

有傳聞說羊會集體自殺，其實是羊兒們跟錯了「領頭羊」而走上不歸路。十年前，2005年七月在土耳其東部的小村莊，有一隻羊誤上懸崖峭壁、失足不幸身亡。當地的牧人驚恐地看到後方的一千五百隻羊，竟紛紛都跳入那約15公尺高的山溝。最後墜死的羊隻達四百五十隻，而牠們的屍體成為隨後千餘隻羊的保命軟墊。牠們本無意尋死，可惜識羊不明，以為領頭的是什麼「神」，結果卻跟著做了「鬼」！

羊在自然界算是弱勢團體，所以要看到同類在旁（最少要有五隻在一塊兒）才安心。一旦看到敵人來襲，逃跑若干距離後還是要群聚在一起觀察情勢。牠們很溫馴，但不能缺乏食物。只要有水有草，羊可以站著幾個小時動也不動（只低頭動嘴）；一旦缺乏食物就坐立難安、一副準備要革命的模樣。羊若沒有吃飽是不會躺臥的；若牠已躺了下來，通常表示牠已沒有需求了。

羊沒有尖牙利爪、沒有快蹄、沒有猛力，亦沒有保護色或隱蔽的能力，在家畜中是最弱小的。牛有勇力及堅硬的角、馬有輕盈飛快的蹄與強勁的後腿，有的動物（如貓），遇到敵人時會把身軀拉高裝腔作勢，有的動物（如猴），遇到危險會發出特殊的聲音；羊呢？只有逃命一途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，無力反抗搏鬥，所以非常需要牧羊人的保護。羊的另一個問題是自己無法趕逐寄生蟲。在中東，蒼蠅會在羊頭上產卵而生蛆，所以牧羊人要在羊頭上抹橄欖油，令害蟲無立足之地。有的動物（如豬）會在地上打滾以清除污穢，可是羊如果打滾只會使泥土或草地上的骯髒沾黏在毛上，故唯有仰賴牧羊人幫忙清理。正因為如此，修剪羊毛是牧人的重責大任，也是互利互惠的活動。對牧人而言羊毛能賣錢；對羊而言，那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！因為毛太長會令羊失去平衡，而腿小的羊一旦跌倒很難自己重新站起來；如果牧羊人未及時發現，羊會喪命。

當然，造物主既創造了羊，還是給羊很多特長。例如羊有很靈敏的嗅覺，堪比狗與熊，很遠就能嗅出敵友的氣味提早預警。又例如牠們耐痛的本事很高，即使受了傷也不動聲色、不容易讓敵人察覺異樣（有時這也讓牧人很困擾）。羊的辨色能力也很強，這有助於生存。如果羊的世界有什麼所謂的「藍綠之分」，大概也會壁壘分明。而羊最重要的能力是聽覺極佳，能辨認熟悉與聽過的聲音。牠們認得牧羊人的聲音，不會去跟著陌生人。所以當牧羊人把羊從羊圈裡放出來，只要喊著羊的名字，然後自己在前頭走，羊就會跟著走，準錯不了的！這樣的能力也有助於牧羊人尋找自己走失的羊。（下期待續）

註：1.除了華人一般常吃的烤羊肉、羊肉爐外，還有如「肉餡羊肚」(haggis)的特殊美食，作為蘇格蘭道地的民族料理之一，那是將羊的內臟和燕麥粉放入其胃中煮成的食物，傳統上會搭配蕪菁甘藍、馬鈴薯泥及一小杯威士忌食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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