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愛吾家
(雲霞撰,摘自趙雲霞等著《美滿婚姻》,1989年11月,棕樹出版社)
一九六八年,我剛考上師大,爭取聚會的自由,可望能有紮實的信仰根基;陳聖德弟兄從嘉義北上求學,先到台北探訪丁傳道,還參加了安息日下午的查經班。丁傳道介紹他,父親是飛將軍,我抬頭望了他一眼。「哦!難怪他儀表出眾。」……那時,我心如止水…… (畀凡 摘要)
一九六八年,我剛考上師大,仍在孤軍奮鬥,爭取聚會的自由,可望能有紮實的信仰根基;他從嘉義北上求學,先到台北探訪丁傳道,還參加了安息日下午的查經班。丁傳道介紹他──陳聖德弟兄──父親是飛將軍,我抬頭望了他一眼。「哦!難怪他儀表出眾。」那時,我心如止水。
他在淡水讀書。我常聽到他的花邊新聞,後來又聽說他「浪子回頭」,努力研讀聖經;他從未注意過我,偶爾在淡水垂釣時見到我,也沒有和我交談過。不過,後來論及婚嫁時,他告訴我:他曾聽過不少有關我的傳聞。
我在國中教了兩年書以後,家母開始積極地物色賢女婿。有一個其他教會的實習醫生,家母相當滿意而頻頻催我和他交往,我不敢同意。於是,母親流淚了,哭我不懂她的愛心,我極惶恐與難過,心想:「只要有個弟兄願意娶我,我一定嫁!」
這時,聖德退伍了,在台北上班。侯傳道有意撮合我們,安排我們為同工。我們的同工關係由自然而僵硬,因為有流言的困擾,有我個人的胡思亂想。我越想越煩,陷入極度的情緒低潮,甚至看到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氣,真希望他離我遠一點。聖德察言觀色,覺得我很「神秘」,反而在禱告中肯定了我。他的心意由吳媽媽向侯傳道提出。
侯傳道要我正式答覆那天是三月二十二日,我把責任推給娘家:「讓我父母見見他再說。」然後我就溜回家,不敢留在高級班聚會。第二天,聖德帶了禮物晉見我父母。就這樣,我們學習合作,一同克服難關,翌年步上紅毯。
婚後,我們在娘家後面租屋生活。對於我一天到晚往娘家跑,他非常生氣,他要我以自己的家庭為重,勤儉持家,相夫教子。我並非古典的柔順型,常常為了不同的觀點極力爭辯,鬧得猶如狂風暴雨。最後,幾乎都是他先柔聲道歉才能雨過天晴。
記得雅博年方一歲,有一夜,我又惹火了他,偏偏雅博在這時不知趣的吵鬧,聖德就大吼:「吵什麼吵?滾出去!」兒子嚇得大哭起來。於是,我抱起兒子哄勸,陪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。半夜,聖德叫醒我回房去睡。「對不起!」他說,他夢見自己拿槍殺了兩個人,恐怖的景像驚醒了他,他頓時領悟:心懷仇恨就是殺人。當時,我最感欣慰的是:基督的確是我家之主,時時刻刻看顧我們。
聖德和我同年,但我早生了幾個月。在家,他買菜下廚,拖地清掃,幫忙照顧幼兒,像寵女兒般的照顧我。有人說,我比婚前漂亮多了,他最高興,因為這是他的功勞;然而吵架時,他會報怨:「把你寵壞了,真後悔!」或許,他是寵壞了我,有時我會鬧情緒,鬧得不可理喻,任憑他百般討好,我依舊冷若冰霜,擺出決不解凍之態──其實,我心裡早就釋懷了──他的耐性就是這樣磨練出來的。
聖德堅言:唯有好好管理「麵包」,愛情才能歷久彌堅。在理財的原則上,他認定自己是行政院長,重要的決策由他裁示。一切的帳目均須詳列明報;如有隱瞞,則視同「貪污」,亦即對行政首長──主耶穌不忠。單身時,花錢對我而言是享受;嫁為人妻,花錢竟然會陷我於不忠之罪。看來,保羅所謂結婚的人「肉身要受苦難」,絕不止於懷胎生產之苦,也包括了服事丈夫兒女之勞,及經濟不能自主之壓力了。
熬過了學習「敬重順服」的新婚期,安度了無數次的爭執風波,只因敬畏神而不敢撕毀婚約,只因期望靈裡的契合而同心事奉。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父妻倆才逐漸綻放出生命交會的光芒,讓神的榮耀彰顯在這個卑微的家庭中。
婚後,為了現實的柴米油鹽,外子改行進入航空公司,服務於國際航線。在空難頻傳的陰影下,聖德迄今能出入平安,兒女能乖巧懂事,我能全心交託主的眷顧,這些都是主賞賜的奇妙恩典!
空中小姐中,不乏美艷熱情者,善對親切有禮的外子頻送秋波,盼能獲其青睞或寵幸。因此,聖德和我日日皆以「不叫我們遇見試探」為祈求,懇請天父保守他的腳步,絕不能鑄下萬劫不復的失足恨!
蒙主賞賜雅博之後,由於我的體質孱弱,就打算「有子萬事足」。然而,事與願違,我意外的再度害喜了。懷孕方滿月,我的扁桃腺感染細菌而化膿,高燒不退。為了保住胎兒,我住進了醫院,靠點滴注射營養針及退燒針,同時還請教會代禱。兩週以後,體溫終於回復正常;但持續的高燒顯示:胎兒的腦部難免不受細菌侵害──這個尚未謀面的孩子究竟會怎樣呢?一切只能交託給主了。
一九八○年三月三十日清晨三點三十分,女兒雅巾呱呱墜地,看起來建康正常。有難題的卻是我,嚴重的血崩造成血壓急速地下降,我昏睡了過去;直到冰凍般的酷寒刺醒了我,我虛弱的要求一條棉被覆身。
「產房裡沒有棉被。何況今天天氣很暖和呢!」護士小姐漫不經心的回答。
我看見窗外的艷陽天,卻絲毫感受不到那遙遠的溫暖。牆上的鐘指著將近七點。
「送我回病房吧!」我輕聲請求。
「不行哪!你的血壓很低,現在只有三十了。」護士小姐冷漠如舊;而我的腳已凍得僵硬,寒氣漸漸向上逼來。
感謝主!這時,外子衝進了產房,及時拿了一杯熱巧克力奶餵我,然後送我去普通病房,我又昏迷不省了──後來,聽說外子去護理站抗議,依然沒有人理睬──不過,正是在這服務品質低落的醫院裡,主彰顯了浩大的恩典。
這個家,是主默默地撐托,細心地呵護著。
雖然我們渴慕天上更美的家鄉,但是我們不甘成為世上流浪的旅客──一九八四年,我們克勤克儉,買下了台北市建國南路的一戶房子,在這兒,展開了事奉的新旅程。
八五年起,我們接待台大團契的莘莘學子,為的是回饋主恩;然而,我們收穫的比付出的更多。主的恩典與慈愛彷彿決提的洪水,傾注於這個建立十餘載的家。我也因而於一九八七年,毅然辭去教職,試著做個家庭主婦兼文宣人。
數不盡的恩典中,最值得記念的是雅巾所作的異夢。
一九八六年四月,有一次吃晚飯時,雅巾問我:「主耶穌什麼時候來過?」我隨即回答:「一千九百多年以前。」
她頗感困惑的又問:「主耶穌昨天來過了嗎?」
「沒有啊!」
「那麼,主耶穌會再來嗎?」「明天會來嗎?」「奇怪,媽媽什麼都不知道嗎?」一連串的疑問引起了我的好奇,追根究底,原來在前一夜,雅巾夢見主耶穌帶眾天使駕雲而來。
主光臨敝寓,親切地和雅巾閒話家常。祂的榮光充滿了這個家,驅走了孤寂與黑暗。在客廳裡,祂和雅巾談了家務事,接著吩咐天使陪雅巾玩,讀故事書給雅巾聽。
對雅巾而言,她最懷念天使陪她玩的情景;對我而言,最刻骨銘心的是這個異夢所給予的啟迪,尤其是在升天前,主鄭重地聲明:「不要害怕,我是你永遠的好朋友。」「我必再來!」這兩句深深地感動著我。雖然男主人常駐外地,但是在主的蔭庇下,這個家福杯滿溢。
每逢遭遇橫逆,常令人難以承受椎心刺骨的傷痛,甚至喪失了勇往直前的信心。我們看不見主,但慈愛的主時刻在勖持扶攜;我們只看見蒼茫的濃霧,但璀璨雲柱依然在前指引。愈事奉愈覺甘甜的人,必然以鞠躬盡瘁,如鳳凰般浴火重生吧!哈利路亞,讚美主!哈利路亞!
點點滴滴的奇妙恩典,一串一串的笑聲淚痕,交織成溫馨的歲月。只是,萬一未來有任何不測,我們夫妻無緣白頭偕老──那麼,這些曾經擁有的甜蜜和哀傷,總是值得珍藏與回憶,然後反反覆覆地在心底響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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