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河東西
(黃一光撰,摘自若嵐等著《佳美的住處》,真耶穌教會台灣總會發行)
不管是外出旅行、出差工作、出國留學……,當身處異鄉時,抬頭望明月都不免產生鄉愁吧!一樣的月光,別處的總不如故鄉的美,異地的月光總是較冰冷、蒼涼,帶給旅人一絲絲的鄉愁。在自然中生活,遊走在生活裏,我們都是跋涉不輟的旅人。雖然時光歲月銷蝕了旅人的容貌,雖然分處在相隔半個地球的異地,但因神的慈愛、神的智慧、神的恩泉、神的憐憫,都能使我們不偏離正道,對聖工及道理熱心,好似不曾分離一般。 (小隕 摘要)
西河岸錯落的思維,繞半個地球尋索歸依
銀河之西,並非只是悲觀、消極、徬徨和無助;
因神的慈愛,澎湃穹蒼;神的智慧,浩瀚海洋。
終我一生,願能不偏離正道;
更願神的恩泉,常傾注在山山之間。
又一次拿起筆來寫純粹的中國字──決心不寫簡體字了。我覺得有在紐約聽到四周全是國語的感動。平常除了寫信之外,一天中看到的字數很有限,我擔心有一天會講出一腔變調中文──這並非不可能的事。
即使臨行前,爺爺、姑姑們每天叮囑我們要樂觀、要有幹勁,咬著牙拼它個把月就行了,不要老緬懷過去。其實,到時候,爺爺還只是唯一微笑的人。聚會時仍是滿場欷歔,幾個人共用一條手帕,搞得我忍不住喉嚨發酸。看著旗杆旁,爺爺向飛機揮手的影子,要不是和空中小姐面對面坐著,我早就不止拼命絞安全帶了。這兩個重複的星期天,皆在半空中度過,似乎更接近神。
媽媽被一片和群星不辨的絢爛深深感動;不過即使是在不夜城燈海中,風仍舊刺骨。多倫多給我的第一瞥,是平原如地毯般地滾向無垠。著名的中國城,位在多倫多市內,只是一條不大不小、不長不短的街而已;但商樓櫛比,飯店茶樓更如雨後春筍。即使是滿街道清一色的東方人,豎著耳朵要想聽到一句國語卻非易事。絕大部分的人皆操廣東口音,連店員也視眾人為一「口」,快槍般地橫掃一串標準粵語。耳朵彆扭不要緊,再問一次都得多看幾次臉色變化;聽到自家口腔總是比較親切。
今年新年期間,中國城舉辦了些慶典活動;但是以往在台灣看到的,比這更精彩得多了!除了一個在超級市場認識的朋友打來的賀年電話之外,只有爸、媽和我三個人坐在床上,面面相覷地過年了。長大一歲是這麼難熬。晚上睡前,爸爸領我們一起晚禱;躺在床上,我差點回到臺灣。
那個晚秋的中午,爸爸載著一車「受驚過度」的我們上學去。莫名的恐懼,壓得我不敢把眼睛離開地上的石子。略發福的校長,眼鏡後有兩道懾人的光。老師帶了「半麻痺」的我進了教室,教室內三十多張臉孔裏,沒有一個我熟悉的。擠了一早上的微笑,早已在走進車門之際僵掉了。盯著黑板,我覺得前途如倫敦大霧。頭幾星期,只有盡所能地摸索四周的一切,以微笑表示「友好」,搖頭表示「不知所云」。上課時間五小時內,我很少知道自己是不是實心的;但是老師和同學的關懷,使我不得不當起「親善公主」兼「模範書生」的角色。雖然在學校裏,有時會遭遇到令人喪志的挫折;但是在困厄之中,卻仍能擷取到由上頭而來的力量。祂差遣時間,帶我渡過了這個關口,讓我們終能在異域生存競爭的洪流中浮起。來自遠方的親情,常像溶液似地包圍我們;異樣的感動,充斥整個重熾的心。
冬天,是我面對加拿大的第一個季節。從下第一顆雪到溶最後一塊冰,我體會了所有。
證明冬季最低氣溫的最好方法,是把麪粉糰放在暖氣管口一個冬天,之後你將發現:所有的酵母菌不是凍死了,就是遷居了。去年曾看到一則新聞,報導暴風雪中,一位媽媽求救無門,車子又出了毛病,只得為兒子犧牲了。
在深冬酷寒的早晨,得「跋涉」深及腰部的積雪到學校。平常七、八分鐘的路程,突然覺得特別漫長;不過一路打雪戰到校門口,倒是頗具生活情趣。大風雪時,無法「面」對著碎玻璃片似的雪點,路上就出現行人倒著走的「奇」景,只是得當心撞上車子或燈柱。高速公路上車與車之間,也往往在前不見「古人」,後不見「來者」的情況下,互相粘上了。滑雪、溜冰和曲棍球是冬天的主要活動,堆雪人已不是時髦雪景了。附近偌大的社區裏,只有幾戶人家門口有幾座莫名奇妙的火星雪人,越看越有缺陷美──雪景只有從窗戶裏看出去最美。
此地夏天,溫度絕不比臺北低多少;只是經年橫掃的風姨,至少把熱焰吹熄了些。安大略湖上的泛舟熱潮也掀起了,弄潮兒與海鷗共遊,空氣中泛著陽光。此地的湖光水色的確不錯!去了幾次湖畔水邊之後,我已經擁有南美洲人的「健康」膚色了。
當屋外看到的不是溶水就是雪泥,路上巧克力色的刨冰泡著汚物時,該知道所謂的「春天」已經來了;而臺灣的街頭恐怕已有不少花陽傘映著艶陽了。第一個在加拿大的春光,就這樣濕濕沉沉地溶著,十四歲「美」好的生日還是數著屋簷上滴下來的水滴度過的,不敢吃那會甜死蛀蟲的生日蛋糕。夾在冬夏之隙裏的季節,悶悶的、陰陰的,似乎不叫春天;可是一過了這段骨髓積水的有效日期,夏天來得出奇的早。
蹀踱在楓葉小徑,吟誦微波靜湖的秋天,該是中國人自古所嚮往的。可是金風一掃,老樹小樹皆落葉紛飛,樹下的掃葉人跺腳大斥,情調大破。但是四季獨特的自然美,絕非人類所能否認;試管中未曾製出一劑均勻的陽光,而神統管一切的美。
吃了一年的漢堡、熱狗、沙拉,尤其是所謂的「名洋食沙拉」,簡直是食難下嚥,還不如大姑拌的中國沙拉來得順胃。更糟的,是媽媽決心入境隨俗,每天晚餐生菜沙拉一上桌,舉座皆搖頭感概不已。吃了幾星期配給沙拉之後,也沒有什麼異味可抱怨了,再酸再惡的沙拉,也可以保持鎮靜,食「不知」味。為了不使新鮮的維他命流失,紅蘿蔔、青椒、芹菜,水沖沖就可以入口;蘋果、蕃茄,褲子上抹抹就能享受──懶人的福音。
多倫多教會目前在城裏一座大廈的二樓。為了「真耶穌教會」會名的成立與申請,所有的信徒曾禁食祈禱,只希望得知神莫測的旨意。最後,終於獲得批准,小小的會堂裏滿溢著大大的喜樂。教會成立的初期,仍需多方的支援和代禱;身為二十多名信徒中的我們,感到使命的重大。多倫多教會的人數,比不上台灣的教會;兒童聚會學生最多四名,課程即英文聖經故事。成人聚會以英文主講,廣東話翻譯,詩頌由電子琴伴奏。聚會時雖然冷氣和電扇齊開,夏日的午後仍然令人揮汗如雨。由於室小,即使是在冬天也有「春暖」。因為信徒住所較分散,只有安息日下午聚會。來此地多年的馬來西亞華僑黃撒該執事一家,對聖工及道理最為熱心;初到異地,他們是支援我們精神和信仰的資源,願神的光由此處射向四方。
南下三次,見識了「白宮」、「自由女神」、「聯合國」以及「帝國大廈」等名勝。在百老滙的驕陽下,我高興有個平安的家在加拿大。大自然雖仍保有一片未鑿的天真;但是仍看到紐約教會真道依然固守,信徒人數足以使整個教堂看起來,不致寥落冷清──紐約的美,閃耀在這個角落。從教堂窗戶看出去,我看到煥發中的教會。這次靈恩會,因為爸媽公司俗務纒累,只好待來年的機會;但是在靈恩會前幾個禮拜,趕在爸爸假期裏到美國停留幾天,安息日早上睡到太陽燙床才起來,途中爸爸又使出絕技,在高速公路上窮轉窮繞;翻破了地圖,硬找不到正路,等到趕到教會門口,才踏進會堂一步,入耳第一句即「基督徒做禮拜必須準時」,吳長老響亮的英文,窘得我差點僵在門口,也許是教訓吧!新教堂仍座落在城內,不小的停車場和不小的會堂── 一個崇拜的佳所。
也許中文退化了不少,但是臺北教會的階梯卻未曾徒我的記憶中脫落過。我上初級班後短暫的一年中,開始收斂厭世惡俗又熱愛世界的虛僞,克制血氣少年的跋扈自恃。我體驗了基督徒的成長。在這相隔半個地球的異地,我祈求神祝福興起中的真教會。
銀河之西,並非只是悲觀、消極、徬徨和無助;因神的慈愛,澎湃穹蒼;神的智慧,浩瀚海洋。終我一生,願能不偏離正道,更願神的恩泉,常傾注在山山之間。
文章標籤: #剩餅餘魚